AirPano的南極探險 第一部分
本著AirPano團隊的精神,我們參與了此次冒險。然而這一次,我們很懷疑自己能否成功。
突然起飛去“拍攝南極”幾乎是不可能的,來到這片地區旅行需要提前很長時間計劃,直到最后一刻才下決定是萬萬不行的。就我們而言,我們提前2年就預訂了參加南極的攝影之旅。無論在任何階段,取消這趟旅行都意味著要面臨極大的經濟損失,越臨近旅行的日子,取消的成本就會加倍。我們的無人機還沒有準備好在如此具有挑戰性的條件下進行拍攝,但項目的創始人奧列格·加蓬紐克相信,我們在幾年內就能將任何技術問題解決好,于是堅定地支付了訂金。(奧列格說道:“支付定金時,我的手都在顫抖:)!”)
到了2014年夏天,我們的團隊已經獲得了在各個國家、各種條件下進行航拍的必要設備和經驗。我們決定在前往南極探險之前進行一次測試,以便在類似的條件下順利完成任務,于是就去了寒冷的格陵蘭島。遺憾的是,那次拍攝并不成功,在前往南極的四個月前,我們幾乎只好從頭開始。
我們對無人機進行了全新設計,改變了電源方案,同時開發和測試了攝像機的安裝系統。新設備的尺寸和重量有些嚇人,但它的飛行特性——飛行時間和負載能力——大大優于前身。
探險活動從阿根廷的烏斯懷亞市開始,所有參與者都必須自己安排行程。我們從莫斯科出發,飛了一天多,先在巴塞羅那轉機,再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在這個漫長而艱難的旅程中,任何一個小問題都可能毀掉整個行程。很多時候,哪怕只是一絲絲“失敗”的可能也會降臨!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清晨,我發現幾乎所有的設備都還在巴塞羅那。另外,到阿根廷的航班也要往后推,因為兩天才飛一次。
我們經常坐飛機,已經做好了應對這種意外的準備。我比攝影團隊的其他成員早兩天出發去烏斯懷亞。我們同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拍攝幾個關鍵地點,并在轉機時尋找丟失的行李,以防在西班牙丟失。阿根廷航空公司花了兩天時間才找到我們丟失的行李,但在出發前往烏斯懷亞時,我們已經為探險做好了充分準備。
11月22日上午,我們的團隊登上了名為“極地先鋒號”的船只。我得到了船長的許可,可以進行第一次無人機飛行,于是就誕生了探險旅程中的第一個航拍鏡頭:在出發前往南極海岸之前,拍攝了我們的船。
簡要向您介紹這艘船和它的船員們。極地先鋒號是一艘俄羅斯船只,由一艘科學考察船改裝成的小型游輪,適合在北極和南極旅行。這艘船是由澳大利亞公司——奧羅拉探險運營的,但大部分船員,包括軍官,都是俄羅斯人。我相信這一事實為我們在船上的成功拍攝做出了巨大貢獻。幾乎在一開始,我們就得到許可,可以使用甲板作為無人機的起飛平臺。此外,攝影師們還可以使用步行橋——船上所有系統的控制中心,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我們都有使用權。
離開烏斯懷亞港后,我們行駛了幾個小時,穿過了比格爾海峽。這是一段相對安靜的航程,接下來是“德雷克”。關于從阿根廷到南極來回穿越德雷克海峽,船員們是這樣描述的:世界上這一地區的海洋從未平靜過,即使船舶在所謂的“相對平靜的海面”上航行,海浪仍然會達到幾米高。
據我們的船員說,他們平均每周都要進行一次這樣的穿越,運送游客、物資以及前往南極站的科學家。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地記得之前的一次航行。那次,船只在穿越過程中十分艱難,即便是像我們的船長這樣的老手——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已經進行了100多次這樣的穿越——也認為那次穿越十分危險。
我們的船可以承受60度以上的搖晃,在這次風暴中,船上的傾角儀顯示為50度。在一些船艙里,不僅能看到個人物品,而且還有家具、桌子和椅子飛過天花板。船員們試圖讓我們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但總的來說我們很幸運。在穿越海峽前往南極時,我們遇到了一場小風暴——速度只有28-30節(28-30海里/小時)。在風暴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奧列格走到船頭拍攝了一小段360°視頻。后來,船長命令我們關閉所有的艙口和甲板通道,直到風暴平息。
許多乘客都因此而暈船,不過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這只是一場普通的風暴。
關于我們的攝影探險,我想說幾句。我們這次巡游的組織者是來自WildPhoto Travel 團隊的挪威攝影師們,他們把船上的動物攝影和風景攝影的愛好者和專業人士聚集在一起。在攝影師們的巡游經歷中,這是他們第一次成功地組織了一次嚴格意義上的南極攝影之旅。
在南極水域巡航期間,船上的日?;顒邮菫榱藢崿F我們的攝影目標而特別安排的: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每天上岸多達三次,上岸的時間是在日落和日出的時候,這是攝影的最佳時間。這一安排在通常的巡游中是不可能的。
還應當提到,在南極的工作與我們平時的攝影不同,因為這兒有大量的限制和規定,旨在保護冰區的動物們不受人類活動的影響。例如,每次離船和返船時都要對個人物品和設備進行真空清洗,并用特殊溶液處理鞋子;還有一些限制:禁止攜帶食物上岸!不允許接近動物!不能離冰川太近!不能觸碰企鵝!不能把相機放進鳥喙!也許,列出我們能做的事情會更容易:觀察和拍攝。我們的導游警惕地觀察著違反規則的行為,一旦發現就要禁止攝影師上岸——這對船上的攝影師來說是最嚴厲的懲罰。為什么導游這么嚴厲呢?因為倘若在岸上發生任何嚴重的事件,導游的執照可就危險了。
AirPano在開玩笑
關于南極的天氣,我想說幾句。我們在早春時節抵達南極水域,第一座島嶼出現在11月24日晚上。11月25日上午,我們乘著船在冰川間進行了第一次巡游,當時天氣不是很冷。我們在南極的每一天,幾乎溫度都在0攝氏度左右。然而,當地春天的天氣十分難對付,這倒不是因為溫度低,更多的是由于氣溫的多變性和頻繁的強風。例如,太陽剛剛還在照耀,突然就不知從哪里飄來了大雪,能見度和溫度瞬間下降,踏出溫暖的艙外可一點兒都不舒服。然而,半小時后,太陽又出來了,照耀著大地。要預測這些天氣和風向的變化,幾乎是不可能的。導游建議我們憑感覺穿衣服,并且總是“多穿一層”。導游們提到,有一天,由于天氣不好,他們只好在岸上呆了幾乎一整天,而不是計劃中的兩小時。這個故事也許可以讓您了解到我們將在何種條件下進行航拍。
我們幾乎每天都要遇到的最嚴重的風險并不是低溫,而是不斷改變方向的強烈陣風。當我啟動無人機以標準姿勢起飛時(我必須得說,其實并沒有什么所謂的標準起飛?。?,風速計顯示風速為7-9米/秒,甲板在搖晃。極地先鋒號雖然拋錨了,但仍在不斷地改變位置。風總是從船頭吹來。就在我準備再次啟動無人機時,船舷擋住了吹向我們的風。然而,每當無人機起飛時,風就會立即把它吹到我身后的桅桿后面。
拍攝企鵝并不像起初看起來那么容易。導游建議,從下往上才能拍攝到這些鳥類的最佳鏡頭。為了拍出杰作,我們需要躺在雪地上,等待企鵝向我們走來,或者嘗試在不驚嚇到企鵝的情況下慢慢爬到鳥群中。一切似乎都很簡單,但我們必須要在難聞的、怪異的物質上爬行。企鵝正在離巢穴不遠的地方上廁所。奧列格比別人有一定的優勢:他的索尼相機有一個折疊式屏幕,可以讓他看到拍攝對象,而不用一頭扎進排泄物里。
我們完全可以饒有興趣地觀察企鵝群的生活好幾個小時。這是一只工作狂企鵝,它把一塊新石頭從岸邊拖到他的巢穴中。如果他打瞌睡,狡猾的鄰居就會得到他的石頭。有時一塊石頭可能要換十幾個主人,最后才會被鋪在巢壁上。這些對石頭的爭搶導致企鵝們不斷爆發口角,有時甚至會演變成相當吵鬧的爭論。
我們很快就停止了使用無人機拍攝單獨的企鵝群——這并不是最有趣的航拍對象。然而,如果能把動物群的內部展示出來,那就太好了。可這里禁止我們進入動物群內部將相機架在三腳架上,而且,這一大群企鵝很少走出群體。我們該怎么辦呢?
我們的設備里有一根特殊的伸縮桿,通常用于拍攝陸地上的球形全景圖。有一天,當我在巴布亞企鵝群周圍徘徊時,我想出了一個主意,把帶相機的桿子放在一群企鵝附近。我不知道是什么起效了——是我的謹慎還是這些有趣企鵝的自然好奇心。但是,它100%地起作用了。通過這樣一個簡單的方法,我不僅成功地為企鵝們拍攝了大量球形全景圖,而且還拍攝了360°視頻。
現在我們來說說企鵝吧。我必須提到,企鵝的主要敵人之一是豹斑海豹,我們的攝影師——動物學家團隊一直在追著拍攝它。我們經常能在企鵝的主要聚集地附近遇到豹斑海豹。它們好奇地盯著我們水面上的船,有時真的會在海面上耷拉著鼻子呆上一秒鐘,這會讓企鵝們嚇一大跳,隨時準備跳入水中。
我們的導游熱情地把船轉向剛剛發現的豹斑海豹隊伍,我們知道,這可能是一張非常有價值的照片。最后,我們很幸運:其中一艘船在星盤島的瀉湖里遇到了一只飽餐一頓后正在休息的海豹。在廣播通知后,所有的船都聚集在有豹斑海豹的浮冰周圍。這只食肉動物勇敢地承受了5分鐘的相機快門,然后它把自己長長的像蛇一樣的脖子伸向水面,靜靜地潛入水中。大家都很放松,討論著剛剛拍攝的照片,而我們的照片主角突然出現在一艘船邊,它似乎想問:“你們為什么讓我離開舒適的床?”“對不起,伙計”——我內心回答道。我伸手想去拿相機,但水底的黑影已經離開,很快就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還值得一提的就是,我們來到了象海豹群的棲息地參觀。這里不允許我們進行航拍,所以我只帶了相機和一根桿子上岸。由于天氣,從船上到海灘的旅程讓我想起了美國的“過山車”。我們在巨大的海浪中上下晃動,海浪不斷地拍打著小小的沖鋒舟,每位攝影師從頭到腳都浸著冰冷的海水。這真是一次令人難忘、令人害怕的經歷!
海岸是一條無限長的礫石地帶,有很多象海豹的巢穴。大家立刻分頭尋找最佳鏡頭,不過,事后我想起導游曾建議我們不要在岸邊徘徊,而是要在一個地方站好。遺憾的是,幾乎所有攝影師都把這個建議忽略了。根據規則,人類不能主動接近距離小于15米的海洋生物。如果海洋生物想要主動接近人類的話,那就另說了。經驗豐富的船員們——船上的醫生和廚師——利用了這個漏洞。女士們只是在著陸區附近躺下,開始等待。大約30分鐘后,一只小象海豹歡快地出現了,它喘著粗氣,用頭蹭著廚師的外套。
也許是船上廚房的美味吸引了象海豹,又也許是象海豹只是單純的心情好,總之它為我們表演了一個有趣的啞劇,幾分鐘內它就成了今天的主角,把我們這群人中的一大部分都聚集在它身邊。我發現這些動物居然有如此豐富的面部表情。
有一次,我決定和一只咆哮的大象海豹一起拍攝視頻。當我在尋找最佳位置時,我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什么東西。當我按下相機上的錄制按鈕時,忽然有什么東西拉住了我的腿并咆哮起來。那一刻,我以為是一只象海豹悄悄地來到了我身后進行攻擊,我想我大概可以和我的腿說再見了。我準備好為我的生命而戰,而當我轉過身來,這時我看到邁克· 雷夫曼在我身后輕聲地笑著(AirPano網站的訪問者們都知道他為布萊斯峽谷拍攝的全景照片,以及他拍攝的許多其他精彩的照片)。要不是我深深敬佩邁克的才能和經驗,肯定要因為這個玩笑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如果不向您描述形狀、顏色和大小各異的冰山,南極的故事就不完整了。在脫離冰川后,這些巨大的冰山沿著島嶼間的海峽慢慢漂移。水慢慢地侵蝕著冰山的水下部分,接著冰山因失去穩定性而翻轉,曾經覆蓋在水下的拱門、洞穴和橋梁顯現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它們離奇的形狀和規模簡直美得攝人心魄。
我們在沖鋒舟和海岸上拍攝了很多冰山,但我記憶最深刻的是在“極地先鋒號”甲板上的拍攝。它是一艘冰級船,而不是破冰船,但它卻在小冰原上航行得相當輕松。只有一次,在探險結束時,我們在威德爾海遇到了麻煩。探險隊隊長意識到我們無法沖破阻礙,便下達命令掉頭,這開啟了我們對于在當地水域航行的問題的討論。我們的船長說,陷冰容易,破冰難。因此,他總會確保留有足夠的空間,以便掉頭。我問道這些巨大的冰山對我們來說有多危險,特別是我們剛剛經過一座巨大的冰山,它正緩慢地漂移在海峽中。船長的話打消了我的顧慮,令我平靜下來。接著,船長還告訴我船上的雷達如何監測周圍幾英里的冰情。
遺憾的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有結束的一刻。我們在南極的最后一天是在半月島度過的??粗鴱臒o人機上拍攝的照片,我們發現島嶼的形狀確實是月牙形的,看來名字起得沒錯。成立于1953年的阿根廷卡馬拉科考站是島上唯一的建筑,它只在夏季開放,在我們訪問的時候已經關閉。在得到探險隊領隊的事先批準后,我們得以在卡馬拉站周圍繞了幾圈,進行拍照和錄像。
我們在這里也經歷了一些冒險。按照我們的計劃,我和奧列格要拍攝這座沒有生命的島嶼和那里廢棄的車站。當我們準備好起飛無人機時,周圍沒有人,但當我們開始拍攝時,我們的攝影師同伴出現在建筑物旁邊,就像從鼻煙盒里出來的小惡魔。正因為如此,我們不得不在車站附近多呆一會兒,拍攝額外的鏡頭,還差點錯過了沖鋒舟出發的最后時間。要是被困在岸上,等待另一艘船的到來,那可一點兒也不有趣!
前往烏斯懷亞德雷克海峽的這段航程非常安靜。我們幾乎一直在平靜的海面上航行,船長告訴我們,這樣的情況在他豐富的經歷中只發生過兩三次。在我們的旅程結束時,船員和導游為所有參與者準備了一個驚喜:探險隊的領隊和一位來自西班牙的攝影師,同時也是領隊的翻譯,提前與智利邊境巡邏隊聯系,獲得了進入合恩角附近12英里區域的許可,在那里外國船只是不能進入的。因此,在完全沒有計劃的情況下,我們看到了傳說中的地方——南美洲的南端。
在船上的最后一晚,我們相互碰杯,一起觀看拍攝的最佳鏡頭,還彈奏了在船上意外發現的吉他。12月6日清晨,極地先鋒號回到了烏斯懷亞港,與我們的團隊告別,并歡迎新的團隊加入下一次令人興奮的南極探險之旅。
是時候向我們旅途中的新朋友們告別了。接下來等著我的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拍攝。不過,這是另一個故事了……
照片拍攝和文本編輯:Stas Sedov, Mike Reyfman, Oleg Gaponyuk和Max Guzovskiy
2015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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